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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二章 言語之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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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前這群修士大半精力都放在提防旁人上,又要對付破芒毒蠍王,還真沒多少工夫看一看曲寧萱這邊的情況,也不知她說得是真是假。不過,無論放到哪個時代,鬼嬰都是一等一的邪物,這點常識大家還是有的。倘若修為低了,能在鬼嬰手底下逃生都是難事,何況在極短的時間內將鬼嬰打得魂飛魄散?能做到這一步的人,不是擁有頂尖的法寶,就是本身實力強過鬼嬰好幾個檔次。

黑衣修士大概是這群人中對曲寧萱了解最多的一個,畢竟他與鬼嬰心靈相通,自然能感知到鬼嬰一開始的驕傲與不屑,這無疑證明了對方手上的法寶並不算高明。他見曲寧萱眉宇間並無任何風流之態,眼神既驕傲又澄明,這種自信不是因為美色這等天生資本,而是本人的實力。

世間驕傲又美麗的女子數不勝數,可她們大多為了愛,或者迫於現實,最終還是選擇了依附男人。畢竟美女身邊是非多,卑劣卻勢大之人的強取豪奪,由不得她們不屈服。能夠一個人走下去的大美人,絕大部分修士都不會貿然招惹,畢竟,能做到這一步的女子,哪個沒幾招自保的手段?

曲寧萱深谙眾人的心理,所以她故意裝腔作勢,拖延時間,可她終究還是低估了人心的覆雜與人性的卑劣。這個黑衣修士花費數百年的時光,好不容易祭練出一只鬼嬰,又千難萬難將它養得有七八歲孩童的智商,雖然這個艱難得過程在旁人看來只能用喪盡天良,令人發指來形容,可在黑衣修士眼裏卻是嘔心瀝血的經歷。眼下鬼嬰一散,黑衣修士的真元受損,從身體到精神到遭受到了嚴重反噬,修為也大退,心中豈是一個“恨”字就能說的?所以他冷冷地睨著曲寧萱,眼中的怨毒幾乎要洞穿她:“若非依仗天雷竹制成的飛劍之利,你豈能奈何得了我的鬼嬰?”

世間有一種竹子,被雷霆劈中不僅不會化為焦炭,反而呈現金鐵之態,故名天雷竹。天雷竹水火不侵,劇毒不腐,正氣凜然,所到之處百鬼退避,無疑是天下絕大多數汙穢之物的克星。低等一些的鬼修陰魂只要見到天雷竹的光芒,就為化為飛灰,就算一個三歲小兒手持九千年天雷竹制成的飛劍,都能不費吹灰之力地斬殺金丹期鬼修。

聽見“天雷竹”三字,有些修士的心就動了,天雷竹對鬼修有用,對人類卻威力泛泛,倘若這姑娘修為不高,只是依仗飛劍之利……曲寧萱一聽黑衣修士的話,就知道他故意將別人的思想往這方面引,認為她不過是個依仗法寶的低等修士,激起這群人殺人奪寶的心思。她略加一掃,發現有幾個修士的眼睛閃爍不定,顯然是動心了,曲寧萱雖然剛才已經在準備,卻還是需要爭取一點時間,所以她故意露出滿不在乎的神態,笑吟吟地說:“天雷竹這等天材地寶,世間只有兩個地方生長,一是遠古山脈,一是五皇嶺宗門所在。你既說我有天雷竹制成的飛劍,不妨猜猜,我到底是從何得到它的?”

黑衣修士沒想到曲寧萱一句話都不辯解,竟大大方方地認下來,還借著他的話反將他一軍,他用眼角的餘光打量方才的敵人,見他們眼神閃爍不定,似有退縮之意,不由暗暗咬牙,曲寧萱卻依舊笑吟吟地,仿佛這些人都不被她放在眼中。

這世上沒有絕對的順境,也沒有絕對的絕境,有時候輕輕一句話,就是天堂到地獄的差距。戰場更是瞬息萬變,前一刻你還以為局勢盡在自己的掌握之中,下一刻對方就奇兵疊出,撕開原本完美的布局,生生闖出一條路。這種時候,臨機應變的急智以及處變不驚的態度就非常重要,對長官來說更是如此。

這兩點,北辰星嵐都做得很好,曲寧萱作為他的副官,在他身邊歷練了七年,自然也不會差,所以她微笑著側了側頭,補上一句:“要不,我帶你們去這兩個地方逛逛,你們看看,我手上的飛劍到底出自哪裏?哎呀,太久沒去五皇嶺,記憶都有些模糊了……真是……”

她一邊說還一邊微笑著搖頭,字裏行間都透著對五皇嶺的熟稔,被她這樣一說,原本聽見“遠古山脈”“五皇嶺”這兩個地點就開始打退堂鼓的修士們這次徹底退縮了。無論那柄本來不存在的天雷竹飛劍取自哪個地方,都表示曲寧萱要麽本身極強,要麽後臺很硬,倘若是前者,他們動手也是送菜,倘若是後者……且不說對方法寶之利,如果高階修士來個什麽化身降臨,他們還要不要活?他們來禹宸仙府是撿便宜的,可不是送死的!

不過短短兩三句話,曲寧萱就將局勢徹底挽回,黑衣修士看見這群人都當了縮頭烏龜,氣得渾身發抖,他想要再說些什麽挑動旁人對曲寧萱的敵意,可曲寧萱不會給他這個機會。她從不會自己的信命交到任何人手上,先前啰嗦那麽多,也只是拖時間準備招數,霎時間,整個地穴的底部都被密密麻麻的符文籠罩,暗銀色的紋路結成三個效果不同,疊加起來卻威力奇大的束縛陣法,將他們的行動限制起來。

“這是……玄階上級土系術法——大縛羅咒?”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仔細觀察一下地下的紋路,無比恭敬地對曲寧萱行了一個大禮,聲音也有些顫抖,“不知您是凝仙宗哪一位長老的傳人?”

五皇一劍嘯滄海,凝仙一術覆青天,這壓得不怎麽好,更像順口溜的一句話,卻彰顯了這兩個門派的崇高地位。倘若說五皇嶺是劍修的聖地,凝仙宗就是專攻仙術修士的天堂,縱然在超級宗派中,他們也屬於龐然大物,處在食物鏈的最頂點。聽說凝仙宗每三年一次對外招人的時候,都有十幾萬滿懷希望的少男少女去報名,真正能入門得卻不足一千,而且這一千人中還有大部分外門弟子,但很多人都寧願在凝仙宗當個外門弟子,也不願成為三流宗派的內門弟子,可見凝仙宗地位之高。

不過,凝仙宗就算再怎麽厲害,那也是曲寧萱的敵人而不是朋友,何況在老者莫名其妙喊出“大縛羅咒”之前,她壓根沒聽過有這麽一個高級土系仙術。她所做得,不過是分出精力感知地脈的方向,將靈力隱蔽地附著在路線其中,又分散了大家的註意力,弄了個趁其不備罷了。倘若這群人全力一攻,就會發現這個束縛結界脆弱地不堪一擊,幸好上天也眷顧著她,老者胡亂地一喊,倒是讓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找人上凝仙宗的嫡傳弟子,中了玄階仙術,壓根不敢亂動,只是心存僥幸地想,她就先前釋放了善意,此番應該不會難為他們,對吧?

如此好的時機,不用白不用,曲寧萱輕輕彈了彈左手的指甲,附著在符文之中的毒素就輕輕蔓延開來,與此同時,她右手也飛快地掐了幾個手勢,周圍攜帶劇毒的植物就好似吃了激素一般迅速催生,也放出薄薄的毒霧,籠罩著這群人,破芒毒蠍王似乎知道她不想針對自己,竟也重新趴下來,一動不動。

控制住局勢後,曲寧萱剛想取出夢瑩草讓他們沈睡,再洗去他們這段時間的記憶,這些人卻突然像多米諾骨牌一樣撲通撲通全倒在地上,生機斷絕。

“你成長了很多,卻依舊不夠。”葉希晨緩緩從陰影裏走出,只見他面帶微笑,以指導地口氣教育曲寧萱,“你不能保證他們沒有低於昏厥的法寶,更不能保證他們日後修為提不高,比起抹去記憶這等方法,還是直接殺了比較保險。”

曲寧萱原先只想殺掉那個黑衣修士,畢竟兩人已經結下不死不休的仇恨,根本沒必要手軟,可其他人……到底沒什麽立場沖突,不是麽?

她的想法雖沒寫在臉上,可葉希晨是什麽人,會猜不到她想什麽?他不欲長篇大論敦敦教導,只是淡淡地說:“不怕一萬,就怕萬一。”

難道為了所謂的萬一,不過是見了一面的人就都要殺掉麽,這些人根本就……曲寧萱很想頂一句,卻終究沒說話。

罷了罷了,你的原則是你的,我改變不了,我的做法是我的,也不必受你影響,倘若別人沒對我露出惡意,我就絕對不亂出手。就算以後有什麽“萬一”,我也心甘情願受著,至少能求一個問心無愧。

“禹宸仙府第一層分九大區域,我和你都被傳送到了幽暗地穴中,你師傅卻在無盡荒漠裏。”葉希晨也知道他們兩個價值觀相差太大,誰也說服不了誰,爭執起來只會徒惹不快,便談起曲寧萱比較關心的事情,“他想過來,還得費好一番功夫,何況他遇到熟人,暫時沒接你的心思。”

遇到熟人?怕是遇到仇人,要暗中下黑手吧?

曲寧萱知曉君千棠對覆仇的執著,便問葉希晨:“我們直接去仙府第二層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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